河劲在离她们还有三米距离的位置停下,视线来回逡巡在两张脸上 。
身后的人本打算先替河劲问点什么,最起码姓名和年龄得自己先告知一遍。
河劲没让。
没必要。
他直接开口了,视线落在刚才一直在说话的人身上,谁来了?
被问到的叫水仙,脸长得很有记忆点,很清丽,平时就爱背后说点闲话,但胆儿小。
河劲刀芒似的视线落过来,她都不敢看。
潘箬竹先一步替她回答:是徐枫的前妻。
分不清河劲问起的用意,潘箬竹也不敢多说。连呼吸都紧张。
河劲又问:出去了?
这次问的是蓝蝴蝶。
水仙点了点头,是她刚才绘声绘色描述里的内容。
河劲微眯了下眸,昏暗光线照不亮他的眼睛。
唯恐引起河劲的不快,潘箬竹又说道:是的,已经出去有一会儿了。
似乎河劲还是在找蓝蝴蝶的茬,潘箬竹暗暗松了半口气。
半口气刚出肺。又被对面河劲提高了三分音量的话语惊回来了。
河劲:谁准的?
潘箬竹说话的气势给震没了,生怕被牵连到,立即撇清楚立场:是蓝蝴蝶自己出去的,没跟人说。
水仙马上跟着附和:是啊,蓝蝴蝶从来不把谁放在眼里,出去也不会跟谁说。顺便还变相告了个状。
这话一出,河劲脸上有了变化,寒得能冻死人。
话里多出情绪的起伏,有一种当场就要将人绳之以法的阴冷。
她连法朵门都没出过。
怒声斥:谁准那女人进来的。
蓝蝴蝶从小在法国长大,回国的时长加起来不超过一个月,这次一待就长达一年。
这座城市于她太陌生,但也无所谓陌生熟悉。
她只是纯粹不想去了解。
第一次走出法朵的门,视线里一切都是新鲜的。
如果忽略照苏然嫌恶的脸,蓝蝴蝶这趟首次出行会更有体验感。这座城市比她想象的要有温度。
蓝蝴蝶今天穿的衣服依然是蓝色,偏深的墨蓝。在街灯下沉出她白皙的肌肤,精致魅惑的五官,斜靠在窗沿随意望向窗外,看不出她该有的紧张和心虚,倒显几分惬意。
照苏然假咳两声,正声提醒蓝蝴蝶她的存在:蓝小姐。
蓝蝴蝶懒懒看过来,声音很软,是那种媚感的娇,落进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的耳朵,都会不自觉被柔化。
蓝小姐?这个称呼很新鲜,但她不喜欢。
照苏然皱眉,想必她就是凭借这股子狐媚气蛊惑了那些男人。
蓝蝴蝶没受到照苏然脸上表情的影响,挽唇以示友善,礼貌的口吻:叫我蓝蝴蝶。
照苏然眉心蹙得更紧了。
她觉得有必要再把自己的立场表现明显些。
蓝小姐。照苏然坚持自己的称呼,她觉得蓝蝴蝶这个名字太风情,从她嘴里呼出来有失体面,而且,她不想遂她的意。
我就不自我介绍了。
车子驶下江东快速路,右拐进汉中门大街,这条路通向夹江,一带正处于开发在建期间,车窗外的街景也相对萧索。
蓝蝴蝶不认路也不熟景,窗外有没有看头是她唯一在意的。
眼下正好没看头了,倚正身体收回视线,欣赏新请的美甲师的新作品,磨砂蓝,上面描绘不同纹路,在小拇指的指尖镶刻一小滴钻。她漫不经心地开始扣钻。
就是没把心思用出来放在应对照苏然身上。
照苏然觉得还是她太仁慈,没甩架子反倒让蓝蝴蝶占了上风。
车子还没开到夹江,照苏然就让司机停了车。
下车。她用的是吩咐口吻。
蓝蝴蝶下车了。下车前正好把那颗钻扣下来,步子踏下的时候正好丢掉连装饰作用都起不到的钻。
钻是徐枫送的,梵克雅宝的满钻。她别无用处,就找人敲碎了做点缀饰品。
细微的一颗,落进地上毫不起眼,也击不起声响,无声无息。
她穿得少,双肩以下的手臂都裸露在外,下车那刻从夹江飘来的风从肌肤上刮过,湿凉的触感激得毛孔绽开。
随即她的注意力被远处蔚蓝的天际吸引,车子停下的地方恰好能看到夹江大桥的部分身姿,坠有星点灯光,在漆黑的夜幕里和暗蓝印成一景。
可惜出来的时候没带烟,此时此景很难不让人愉悦。
蓝蝴蝶。照苏然被她这番轻松的姿态惹恼了,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,她今天把人弄出来的本意就不光彩。
你以为我找你出来是干什么?照苏然愤愤道。
蓝蝴蝶把视线移到等在车边的司机身上,后者被她这么一望,全身莫名变得不安。
她问,有没有烟?
司机不明所以,啊出一声,后脸色骤降,看向自己的雇主照苏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