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,看着散了一地的佛珠,喃喃开口,“他救不了你了,他救不了你了……”
大口大口的鲜血从摩那娄诘嘴里涌出,他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没了。
摩那娄诘长睫颤动,听着仿佛陷入疯魔的人,艰难地笑了起来,“哈哈唔……,你别得意,阿坦勒会带着千军万马来踏碎你,我会唔……在下面等你的,你得被碎尸万段来殉我,才算…赎罪……”
他在滔天火海中慢慢垂下了头颅,四周寒风怒号,火势迅猛,他的头竟再也未曾抬起半分。
火势猛然拔高,掀起一阵尖锐到顶的怒号,又像是数万人惊天动地的吟唱,悲壮而又苍凉。
叶昭榆刚从殿后潜进陵宫,隔着曲折画屏便撞见了这一幕。
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,那个她万分不舍的人正满身血污,生机尽绝的倒在地上。
火舌舔舐着他的衣摆,周围豺狼环伺,他却未曾抬头再看一眼。
她心脏猛的一缩,满目空洞,周遭的喧嚣仿佛都离她远去了。
她想放声尖叫,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发声,茫然的站在原地,连怎么呼吸都忘了。
他怎么会死呢,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拜别的啊……
他怎么会死呢,明明她向他祈愿,万事顺遂的啊……
他怎么会死呢,明明他已承了她的愿,少主一诺千金的啊……
他…怎么会死啊!!!
火势越演越烈,疯长的焰火将大殿吞没,整座陵宫陡然成为一片火海。
乌吐克碧眼中倒映着摇曳的火光,还有那倒在地上生机尽绝的人影。
他亲眼看着地上的人咽气,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。
火舌肆虐,蔓延至他脚边,他却岿然不动,双手合十,诵经超度。
随后转身从火光中走出,对着殿外众人吩咐,“少主殡天,将陵宫烧毁,为少主殉葬。”
“是!”
乌吐克拾阶而下,风盈于袖,双肩松散的垂于两侧,目光深沉的望向将要破晓的天边。
那一眼,像是大漠中的黄沙漫过双眼,沧桑无比,又像是终于扔掉了一座大山,松懈之后脱了全部的力。
他当年亲手种的苦果,今天也由他亲手了断。
往昔种种,追悔莫及,也由不得他回头,他只能用他的性命终止这一场不死不休的杀戮。
他自请入十八层地狱,偿还今日因果。
我不入地狱,谁入地狱?
无数火油泼进宫殿,整座陵宫全部葬身火海。
长夜烧灼,浓烟翻涌,盘龙柱瞬间坍塌,火龙横冲直撞的席卷一切,摧毁所有。
“摩那娄诘!”
火海中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,叶昭榆双眼通红,捂着胸口跌跪在地。
他没有万全之策,死于人海,葬身火海,魂销身亡,白骨成灰。
这怎么能是他的结局啊!
“吱呀”一声,一方横木自她头顶砸下,四周火海将她淹没,她瞳孔骤然一缩。
那场暴雪终是在黎明破晓前落下了。
冷,很冷……
卜卦
月影葱茏,寒风萧瑟,城内传来阵阵捣衣声,距盛京十里之地,一支军队正围着篝火安营扎寨。
大帐中,男子睡在床上,不安分的扭动身体,满头大汗,像是陷进了一场可怕的梦魇。
他倏地睁开眼睛,大喊一声,“阿榆!”
“做噩梦了?”
叶问荆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,脸色有些泛白,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,绷着嘴角看向坐在案前看书的人,开口时声音已经哑的不成调子。
“贺叔,我梦见阿榆出事了。”
贺衍一身青衣,身姿清倦,看面容不过而立之年,而他的青丝却早已不见一丝鸦色。
满头的白发将他衬的颇有几分仙风道骨,他面容平淡,更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风姿。
“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,你思虑过甚,才会梦见榆丫头。”
“不是,贺叔,我真的梦见阿榆出事了,和三年前一样,她在哭。”
三年前,就是她被困在那座孤城里,经历了一场尸山血海,碎骨盈地。
而后又亲眼看着至亲之人命丧黄泉,最终她两眼空茫地扶棺而归。
那几日他连续做了几夜的恶梦,梦里全是她的哭声,刚刚他又做了同样的梦。
听见“三年前”几个字,贺衍拿书的手一颤,绵密的疼痛顷刻间爬满心脏,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才将眼中的情绪压下。
良久后,他轻叹一声,将手中的书放下,从袖中拿出三枚铜钱随手一掷。
叶问荆沉着的眼眸一下睁大,抬手阻止,“贺叔不可!”
“无妨。”
“哐当”几声,铜钱在桌案上转了几圈,随后晃晃悠悠的倒下,贺衍连掷六次,最后蹙着眉看着出现的卦象。
叶问荆连忙走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