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不在房中,他白天总喜欢出去乱逛,和几个“志同道合”的朋友聊天抽烟,消磨时间。梁山月翻找了一会,翻出了他藏着的钱。
将东西都恢复原位之后,他将钱交给了梁小婷。
“妈妈。”他看着眼前憔悴的女人,“你真的会带我走吗?”
“当然!”女人笑着,明明未到中年,头发却已经白了几根,脸上的皱纹也深。她的脊背佝偻,因为常年的劳作而直不起腰,整个人都很瘦,颜色黯淡的衣服挂在她身上,空荡荡的。
那天晚上,他和梁小婷睡在一起。妈妈抱着他,很温暖,还轻声给他哼着安眠曲。
“快睡吧,”她轻轻拍着他的背,“等到了时间,我就带你走。”
梁山月没说话,只是更深地讲自己埋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。
那一天半夜,夜风很冷,梁小婷悄无声息地起身,给他掖了掖被角。木门吱呀一声,她走了。
没有叫他。
梁山月其实并没有睡着,当冰凉重新侵蚀他,他就知道,妈妈走了。
他躲在被窝里,蜷缩起来,哭着逼自己睡觉。
“……为什么不叫住她呢?”晏云清哀伤地望着他,“她跑了,那男的会怎么对你……”
气氛有些沉重,梁山月似乎想对晏云清笑一笑,但失败了。他轻轻摇头,“只有一个人能离开,如果她想走,我……不想阻止她。”
晏云清定定地看他,看了好久,苦笑一声,“我还真是看不懂你。”
那么小就具有奉献精神,心甘情愿将逃脱的机会送给别人,他难道就完全没想过,自己被发现之后会面临多恐怖的地狱吗?
男人不是傻子,他不过多久就会发现妻子跑了,钱也不翼而飞,不用多思考,他必然会将怒火一股脑倾泻给梁山月。
奶奶曾经说过,他有一次几乎被他父亲打死,应该就是那次了吧。
晏云清有些艰难地呼出一口气,他已经猜到之后的事情,便轻声道:“别说了。”
梁山月便没再说话了。
“时间不早了,我们收拾一下,睡觉吧。”晏云清出声结束了这次闲聊,率先动身收拾东西。
为了减轻负担,他们只带了一顶帐篷,两个成年男人身高腿长,躺进去之后,帐篷内霎时变得拥挤起来。
外面只有细微的风声,帐篷两侧有透明塑料窗,星空清晰可见,两个人规规矩矩地正躺着,晏云清抱怨道:“还是大床好。”
“夜晚路不好走,贸然下山会有危险,将就一晚吧。”梁山月回了他一句。
晏云清翻了个身,“你也睡不着?”黑暗中,他勾起唇角,“要不要给你唱安眠曲啊?”
“……”梁山月无语片刻,那点惆怅彻底散了,“行,你唱。”
晏云清清了清嗓子,还真唱起来了。
他轻轻哼唱着,低沉的男声与舒缓的音调相得益彰,缓缓流淌进梁山月的耳中。他微微睁大眼睛,在黑暗中看向身侧的人,与金棕色的眼眸对上视线。
——出人意料,很好听。
晏云清朝他微笑,微微侧身,伸出手,温热的手掌覆盖在他的眼睛上方。视线被剥夺,梁山月反射性眨了眨眼,他放松下来,缓缓闭上眼睛。
帐篷内只余不大的安眠曲,梁山月的呼吸逐渐放轻,晏云清放开手,正想停下哼唱,一阵不和谐的音调突然响起,刺破了静谧的氛围。
梁山月身体一动,又睁开眼睛。
晏云清叹了口气,安眠失败了啊。
他轻啧一声,“哪来的伴奏啊?”
梁山月眨眨眼,“好像是……你的手机。”
晏云清艰难地在自己四周翻找,终于翻出了手机,按亮屏幕,他挑起眉头:
“是徐时景的电话。”
承诺
晏云清看着屏幕上显现出的那一串电话号码,并没有立刻按下接听键。
他早已将徐时景的手机号码背熟,在看到的第一眼便认了出来,并为此感到欣喜——毕竟,他主动联系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——但几乎在下一秒,晏云清便意识到了不对。
这部手机是梁山月给他买的新手机,电话卡也换了,徐时景是怎么知道这个新号码的?
眼看他面色迟疑,梁山月也发现了不对。他朝晏云清轻轻点头,“先接吧。”
究竟是怎么回事,接了电话就知道了。
晏云清按下接听键,想了想,跟着打开免提。梁山月也跟着支起半边身子,看了他一眼,伸手把录音打开了。
手机被夹在两个睡袋中间,晏云清嫌冷,放好手机后又将手缩回温暖的睡袋中,接着重新躺下。他看着被手机光线照亮的一小片帐篷顶,等着对面人先开口。
“晏总……是你吗?”
徐时景的声音有些失真,大概是山里信号不好的缘故。他叫了一声,正等着对面的回答,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“?”徐时景表情一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