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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吉殿。
等两位老臣走后,萧君湛又批阅了会儿奏章,半晌,将手中的笔搁置下,轻声道:“宁海你说,三日后,孤就这么去卫府,冉冉会不会又生气了?”
……我如何能知道。
宁海再也不敢揣度那气性大的卫家姑娘心思了,内心腹诽了句,面上为难道:“您去了,是给忠勇侯府极大的脸面,卫姑娘应当不会生气。”
他的话说到后头愈发小声,明显带着些底气不足。
萧君湛如何听不出,他凝神沉思良久,叹了声:“真是个冤家。”
他行事何时如此瞻前顾后过,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了,遇上卫含章后,萧君湛算是了解了。
明明想的不行,却连去见她都不敢,生怕再被她责怪擅闯女郎闺房……
偏偏那姑娘日日窝在家里不出门,他连来个碰巧遇到都难。
萧君湛心里为难的紧。
一旁的宁海深知主子这些日子的牵肠挂肚相思成疾,有心想为他分忧,便又道:“您莫要叫卫家人瞧出您对卫姑娘的心意,想必卫姑娘是不会恼的。”
萧君湛神情缓和了些,略微思忖后,颔首道:“只能这样了。”
多日来,难得见主子有了个好面色,宁海真是心酸无比,他家殿下何等尊贵,富有四海,万民敬仰,朝臣信服,谁能想到,堂堂太子殿下想见一回心上人还需要如此谋划,
实在是……
宁海脑中灵光闪现,悄声道:“殿下想见卫姑娘,何不悄悄的过去见见,不叫她发现,如此卫姑娘自然不会生气?”
暂解一下相思之苦……
萧君湛神情一顿,偏头望了过来:“此话何意?”
………………
夜深人静,夏虫也停下了鸣叫,黑暗中院墙上好些时日未曾打开的木门被人缓缓推开。
临近七月,天气愈发闷热,就连风都是热的,听风阁已经用上了冰。
女郎的闺房在二楼,早早便熄了灯火,只有一楼屋檐底下亮着两盏灯笼。
卫含章没有叫婢女在屋内守夜的习惯,绿珠绿兰轮班值夜,都是在睡在外间的方塌上,以备主子偶尔起夜时,需要伺候。
一楼也有两个值夜的仆妇守着,此刻正靠在楼道口打着盹,不算明亮的灯下忽而闪出一道黑影,在她们颈后各点了一下,本就困极了的仆妇,顿时歪歪扭扭的昏睡了过去。
楼道口值夜的人,转瞬间换成了内侍总管宁海。
萧君湛缓缓上了二楼,头一回夜探香闺,他其实很有些惴惴不安,在门外静静站了许久,最终还是想念占了上风,他轻轻推开了房门。
时隔多日,再度踏进了这里。
房间里全是那姑娘的气息,萧君湛略微顿了顿,越过外间也被依样画葫芦点了睡穴守夜的侍女,朝里间拔步床上的姑娘走去。
…………
清晨是暑季一日中,勉强带着些凉气的时间段。
今天是忠勇侯府六姑娘出嫁的日子,卫含章起了个大早。
她揉着这几日总是莫名酸痛的脖子起床,任凭两个贴身侍女来伺候梳妆、洗漱。
这个时代未及笄的姑娘家改梳双髻,卫含章平常犯懒,不出门时都是随意用簪子将发挽起,很少愿意规规矩矩的梳两个小揪揪。
可今日家中喜事宴客,连太子殿下都会亲临,侯夫人柳氏早几日前便吩咐下来,这日阖府上下,规矩礼仪样样都不容出差错,若是冒犯了天颜,便是举家之祸。
所以,她今天得梳两个规规矩矩的小揪揪,这是未及笄的女童发式。
代表她还未成年的意思。
2023
卫含章在柳氏那里知道萧伯谦会在卫含霜出阁那日,亲临侯府嫁女酒宴时,心下除了微微一惊外,竟还有种‘你终于忍不住了吧’的期待感。
对于堂堂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关注一个侯府女郎的婚礼,赏了玉如意还不够,竟然要亲自登门吃酒,卫含章心里门儿清。
算算日子,他们有大半个月没见了,这是奔她来的吧?
是的……吧?
卫含章并不个自恋的姑娘,但就是莫名笃定,萧伯谦此番亲临忠勇侯府,为的就是她。
自得了消息的那日开始,每每想起他会来,卫含章心底都有些不受控的鼓噪不安。
随卫含霜的婚期临近,她的不安,缓缓化成了另外一种情绪。
心底似有一汪泉水在咕噜咕噜的冒着名为‘期待’的泡泡。
这么多天没见,卫含章得承认,她……其实也是期待见他的。
绿兰的手很巧,没多大儿的功夫,就给她挽好了一个标准的双髻,发上还别上了江氏为着今日特意给新打的珠花链子。
眉心由绿珠描了朵明艳的芙蕖花钿,将本就姝色倾城的女郎,点缀的人比花娇,叫人见之难忘。
卫含章端坐铜镜前,看着里头的女郎,肌肤胜雪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