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座后,雁临看一眼腕表,“郑先生, 我已经跟你的助理说过, 我只有半小时。”
“足够了。”郑涛唤来服务生, 上了饭前的水果、点心,一壶毛尖。
雁临端茶喝时, 他视线落在她纤长手指上,深凝一眼那颗红宝石戒指。
视线上移,他仔细打量着她。
四年未见,她容颜已完全褪去稚气,美得愈发惊心动魄。
他有片刻恍惚,记起了初见到她那一天。
那天中午,郑涛和吴昊一起吃饭,吴昊说鞋厂找到了一位有专业功底的设计人才。
郑涛不以为意,说你高薪聘请过来不就结了。
吴昊摇头苦笑,“人家要的可不是高薪,是分成。”
细究之下,郑涛得知那是行业内目前没有的先例,说那就算了,北京那边的设计人才难请是一定的,大不了抽空到南方走一趟,找找那边设计学院的好苗子。
吴昊却是想也不想地摇头,说刚毕业的人,能力不好说,请过来完全是撞大运的概率,哪儿比得了知根知底的。停了停,又感叹,徐东北为了这个人才,扔下市里的公司,回了县城,和她一起发展一个小作坊,你就想吧。
徐东北不近人情、挑剔至极的名声,谁都知道,他看重到这地步的人,由不得郑涛不好奇。
吴昊不等谁问起,大致说了一下与雁临结缘的经过,末了大赞她的样貌:“要不亲眼看到,我真没法儿相信,还有长成那样的女孩子,说是以前看过的闲书里写的没有烟火气、小仙子似的人,一点儿都不过分。”
郑涛更好奇了,说我跟你过去一趟,开开眼界,真像你说的那么好,你又能把她挖过来,我无偿借给你一笔资金,周转年你再还。
吴昊根本不抱希望,倒也没介意他随行。
车子开进星雅,吴昊去办公室找人,郑涛坐在副驾座。
就是那时候,雁临从库房走向办公室,漆黑柔亮的长发随意用手帕束着,穿着纯白外套,窄窄的牛仔裤,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,穿着平跟系带皮鞋。
一面走,她一面在活页本上写着什么。
有人赶到她面前,边走边与她说着什么,她书写的动作停下来,转着手里的圆珠笔。
不知谈到了什么,她转头四顾。
过程中,郑涛分外清晰地看到她面容。
白皙的小小的面孔,眼眸如熠熠生辉的黑曜石,眼尾微微上扬,猫儿般无辜清澈灵动,唇色有些浅淡,最娇柔的粉色花瓣似的。
微微一笑,彻然诠释何为笑靥如花。
那一刻,郑涛的世界里寂静无声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就是她了。
可悲的是,他那时身边有关系算是稳定的女朋友,家里给安排的。
那天回到市里,他正式提出分手,女朋友、家里都认定他被什么狐狸精心机女勾引了。
他说过不止一次,不找到雁临面前正式和她相识,是因为她身边总有保驾护航的人。
其实不是,起码不是全部的原因。
自己回归到单身状态之前,他不能靠近她,不然女朋友和家里不定做出什么羞辱她的事,那样的话,笑话可就闹大了,他再没脸出现在她面前。
她已经领证结婚,他在见到她之前就知道,却是真没当回事,对陆修远其人,也没重视过。因为吴昊这个局外人,相信很多县里的外人的看法,说陆修远这辈子怕是废了,很难再站起来。
对这件事,他想法过于简单粗暴:给一笔钱,给陆家其他方面的弥补就是了。
哪里想的到……
不深入了解陆修远的从军履历,由于这人执行的任务多为对外保密,知道这号人物的少,等真正了解之后,才会明白这人有着多恐怖的杀伤力。
心念数转间,最后的感触,不过是回旋在心头的一声黯然长叹。
郑涛迅速调整状态,笑微微看着雁临:“眼看就要毕业了,在校这四年,过得好不好?”
他语气非常温和,态度是对亲朋才有的随意与关切。
“过得很好。”雁临并不介意这类寒暄。
郑涛点了点头,语气诚挚:“看得出。最近一两年,你丈夫陆总,没少承接对大众有益,但对他来说利润明显不够高的工程,我很佩服他。他是他所有战友的骄傲,也是黄石县再到市里的骄傲,这是我的心里话。”
“谢谢,我会转告他。”雁临的眼眸明灿灿。谁对陆修远是不是由衷地认可,她能轻易分辨,而别人称赞陆修远的时候,和她自己取得成就时,是相同的愉悦。
郑涛唇角徐徐上扬,笑容里的愉悦与落寞并存。他手边有两个文件夹,翻阅之后,选出一个递给雁临,“我要见你一面很难,期间又掺杂不少烂糟事儿,这次我算是老老实实被人利用、事到临头才能说实话的情况。”
雁临不予置评,敛目看文件,扫了两眼就说:“这不是之前谈到的合作项目。”
“确实不是,之前谈到的只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