挪出来。
她很疼,挪的过程中,脸色都苍白了些许,额头也渐渐溢出冷汗,饶是如此,她依旧没停。
她安静,乖顺,仿若浑身没有一点刺。
时瑾初看着这样的她,却是蓦然心底一沉。
他仿佛又看见初入宫时的她,好像这半年来两人相处的时光都不存在。
时瑾初喊她:
“杳杳。”
他咬重了这两个字,她在乱想什么。
这一声仿佛打破了邰谙窈的伪装,邰谙窈再没绷住情绪,她偏过头,泪水蓦然掉下来,她努力忍着情绪:
“皇上,嫔妾很疼很疼。”
她在喊疼。
意识到这一点后,时瑾初心底一刺,有些选择便不难做。
赵修容看出什么,她艰难地扯唇,却是扯不出幅度,许久,她颓废地低垂下头。
原来瞧着自己不如别人的滋味是这般。
时瑾初抬眼,他下令:
“赵修容谋害皇嗣,即日起,降为美人,禁足半年。”
修容到美人,位分一落千丈,赵修容初入宫时就是美人,她入宫五年的努力一刹间烟消云散。
邰谙窈要休养三个月,她便被禁足半年。
况且她和云婕妤同住一宫,日后尊卑颠倒,其中差距足够叫赵美人难堪。
赵修容不敢置信地抬头。
邰谙窈轻颤杏眸,心底也有意外,没有料到他会对赵修容一贬到底。
时瑾初没有看向大受打击的赵美人,垂下视线,他替怀中女子擦拭眼泪:
“仪贵嫔救助皇嗣有功,晋为婕妤。”
殿内一片安静,众人看着这对新欢旧爱的对峙,她们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,只是恍然意识到,得宠和不得宠的区别原来这么大。
月影挂树梢,邰谙窈回到闻乐苑时,时辰已经到了亥时,夜色浓郁得化不开。
绥锦一直守在闻乐苑内,她被宫人用仪仗抬回来,绥锦看见她的伤,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下来:
“怎么会弄成这样?!”
邰谙窈没敢看她,被她眼底的担忧和心疼压得沉甸甸的,邰谙窈呐声说:“是个意外。”
绥锦都不敢碰她,让人将她抬到床榻上,别过头去掉眼泪,也不问她,转而问向秋鸣。
秋鸣偷偷地瞄了一眼主子,没敢隐瞒。
绥锦听得一颗心都提了起来,她也不知该不该怪主子去救云婕妤,这后宫这么多的妃嫔,想要在其中脱颖而出,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。
经此一事,博得皇上怜惜,究竟值不值当,别人说得都不算,只端看姑娘如何想。
只看结果,皇上对位份惯是吝啬,主子今日一连升了两个位份,若是别人知道结果,未必不会狠心一搏。
绥锦抹了一把眼泪,她最终只问:
“姑娘疼不疼?”
邰谙窈忍住好久的情绪,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泄露,她瘪唇,哽咽着说:“疼。”
怎么能不疼呢。
绥锦心疼得直掉眼泪,她问太医开了什么药方,让人去熬了一碗安神药,她不能替主子受过,只能盼着主子早点睡着。
许是睡着,就不疼了。
邰谙窈看着绥锦忙碌,也只有在这时,她才会觉得轻松了些许。
她想起时瑾初。
在太和殿时,时瑾初选择带她走,而不是云婕妤的时候,她不得不承认,她是有一刻迷惘和不敢置信的。
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叫她也清醒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