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家了。咱们这里,规矩跟以前一样,都不会变,大伙儿安心便是。”
闻安臣发现,自已说完这句话后,众人都是明显松了口气。
而他们对闻安臣这个名字,却是一点儿也不熟悉。他们很少和外人接触,也几乎不会进城,所以尽管现在闻安臣在秦州名气极大,但他们却不知道。
张满仓也不例外。
而后闻安臣又问了一些话,不外乎是庄稼长的怎么样,耕牛如何,用水如何之类的这些。别人都不说话,都是张满仓在代替大伙儿作答。
闻安臣看了,心里也就有底儿了。
“眼看快麦收了,今年租子也快交了,去年是什么时候交的租子啊?”闻安臣问道。
“回大官人的话,是六月六。”张满仓恭敬道。
“那,一个庄子,交了多少啊?”闻安臣似乎漫不经心的问。
张满仓眼珠子转了转,笑道:“十五石。”
“十五石?”闻安臣的眼神儿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,眼睛也眯了起来,紧紧地盯着张满仓。
张满仓不由得给骇的哆嗦了一下,身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,心中暗道:“这破落户的眼神儿忒也吓人。”
闻安臣分明从张满仓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狡诈,再看看其他的佃户,眼神也都是躲闪,不敢跟他对视。
我看着很好欺负?
这十五石,当然不是真实数字,而是张满仓胡诌出来的。
闻安臣也很清楚张满仓在骗自已,他并非是对庄稼一点儿不懂的,也知道不可能这么少。
以明朝的生产力水平,粮食的产量自然不能跟后世相提并论,要低得多。而且北方主要种植的麦子和粟,产量还要比南方种植的稻谷低很多,但再怎么低,一亩比较差的地,也能收八斗或者是九斗左右的麦子,而像是这庄子周围的那些地,一亩地怎么说一石二三斗是没问题的。
七十亩地,产量少说也有八十石上下。
一般来说,地主和佃户是五五分,而且只收主要农产品,也就是麦子的租税,其它的东西,像是佃户家里养的猪羊,种的菜,都是不收租子的。
收的多的也有,甚至有到收八成租子的,但这种情况很少见,属于竭泽而渔。明朝的佃户,尤其是种田好,农活好的佃户,其实是很受欢迎的,不租这家的地,别的地主会主动把地租给他。若是收八成租子,那佃户都要跑了。
“才十五石,当我是傻子不成!整整七十多亩水浇地,竟然只交十五石!骗鬼么?”闻安臣寒声道。
张满仓心里一突,这才发现,原来眼前这个年轻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,这一次,自已似乎有点儿冒失了。但话已经出口了,已经骑虎难下,他也只能硬撑着。
只见张满仓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,叫起了撞天屈:“大官人,小的冤枉啊!小的真没骗你啊,去年真真就是十五石,要是不信,您去问张家的人。”
从昨日张安说话的语气他得出一个结论,似乎闻安臣和张家的关系不好,他料想闻安臣是不会去张家问的,而且就算是去问,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。
闻安臣一眼就看清了他的算盘,冷冷道:“不觉得我不会去找张家是吧?”
张满仓低头道:“小的不敢。”
“账本呢?”闻安臣淡淡道:“之前张家收租子,不会没有账本吧?”
“昨日被张家的人给拿走了。”张满仓眼中闪过一抹狡猾。
这也是他敢糊弄闻安臣的依仗。
反正账本被拿走了,有没有证据,还不是俺们说啥就是啥?有本事,你去张家要账本啊,看看张家给不给你!
想到这里,张满仓胆气也壮了起来,抬头看着闻安臣,脸上还有些挑衅。
闻安臣真是给气笑了,自已的名字在秦州城中不知道让多少人丧胆,结果却被这厮给欺辱!
“还,很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