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他想走,估计也不会受到阻拦。虫族数量庞大,比他优秀的医师只会更多,就算暂时对殿下的情况不甚了解,也可以让自己着手交代,他没权利拒绝。
所以巴芙特根本不会在意他是否会离开。
“咳咳……!”
伊斯梅尔那边忽然间咳了起来,引得一侧的查尔斯连忙从床头柜上取了抑制咳喘的药物来,递到伊斯梅尔面前。
时常会复发,还需有虫替伊斯梅尔顺顺气,不然很难快速平复下来。
但查尔斯向来恪守成规,没有伊斯梅尔的允许是不会轻易触碰和接近的。
虽然过一会伊斯梅尔也会平复下来,吃了药之后便会好起来,但这边正纠结着什么时候另寻高处的内菲尔就已经快步走了过来。
他熟练地揽住垂着头闷咳的伊斯梅尔,方才那些花花心思早已抛开,只抬手轻轻抚拍着他的脊背,待伊斯梅尔咳得不那么猛烈了,才接过查尔斯手中的缓释药片,喂伊斯梅尔吃了下去。
真恨不得将雄虫当做孩子似的来照顾。
药片在入口的瞬间融化,泛起细细密密的甘甜,这是内菲尔专门调配的口味。先前他还做过草莓味的药片,但被伊斯梅尔驳回——这样做是侮辱美味的草莓。
这个新味道还是第一次给伊斯梅尔,不知道对方会是什么反应。
“唔……”
伊斯梅尔蹙了蹙眉,只觉得猛烈的咳嗽之后肺部抽刺得难受,还没等开口温水也递到了唇边,润了润嗓子才好受些。
伊斯梅尔这才站稳了身子,拍了拍内菲尔离开了他的搀扶。
伊斯梅尔又接过递来的消毒湿巾,擦了擦方才掩住口鼻的手心,才回味了一下那缓释药片的味道。
还不错,尝起来像薄荷和甘草片的味道。
于是那边已经退开两步,准备从这一刻开始保持距离,为日后离开做准备的内菲尔便听到了伊斯梅尔的声音:
“内菲尔,这次的味道很不错,我喜欢。”
他说这一句也是告诉内菲尔可以稍稍减少一些工作量,不用再费尽心思去研究“药的味道”这种东西了。说到底,都是为他的挑剔买账,现下伊斯梅尔心态转变,自然不会再刁难。
“之后就不用再研究改进了,多睡会吧。”伊斯梅尔挑了挑眉示意他,“真是的,一个个跟着我怎么都那么疲惫。”
好像他是那爱压榨的主。
那边诧异的内菲尔抬起眼帘正巧看见这个可爱的表情,一双眼睛透过镜片看向脸上带着点点笑意的殿下。
方才呛咳过的脸上还带着些岔气憋出来的红润,特别是眼角弯弯的弧度处一点红,总算是让雄虫那张白皙的脸少去了几分郁气。
内菲尔刚入职时曾听过塞西尔老侍者的饭后趣聊,说原本这位三殿下刚出生时是孩子中与大公爵长相最相似的,而性格大相径庭。却没想到越长大,那气质便就更像几分——阴郁、沉默、死气沉沉。
更巧的是他和大公同为家中的第三子,上头也是两位兄长,这让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想起大公那一辈的血雨腥风,议论就这样瑟瑟而停。
莫名其妙的,在伊斯梅尔不知道地方,他早已被塑造成了第二个巴芙特,在切曼斯的订婚宴之后大家更是深信不疑。
但作为伊斯梅尔的私虫医生,内菲尔知道他只是生病了,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,他从未见过如此残破的躯壳和灵魂。
于是他尽全力地奔走各处,进行研究和治疗,知道伊斯梅尔需要更多的陪伴和社交,便就提议巴芙特安排参加了训练项目。
到现在,伊斯梅尔的情况终于有了一些好转。竟然也会表现出这样单纯的喜悦,这让内菲尔的心脏顿失一拍。
即便他一开始接近伊斯梅尔不过是为了权力和地位,但他怎么可能没有动心过?
于是在伊斯梅尔随口的这句话中,内菲尔感受到脚底生根,有什么东西牢牢地抓住了他,告诉他暂时无法离开这位殿下了。
反正虫族的生命长达几百年。
那就再多留一会儿吧,他还想看到伊斯梅尔更多的笑容和喜悦。
“殿下不必为我们忧心。”
“只是您还没醒的时候多留意了些。”
内菲尔如此答道,并保证之后一定会多休息多睡觉,不让殿下背上虐待下属的骂名。
……
晚间,伊斯梅尔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,正捧着星脑继续品读论坛里的各种虫族历史向小说。
他还没想好往后要做什么,塞西尔家主的位置几十年以内还落不到他们手里,就算巴芙特正打算把权力放下,也大概是会交给他的哥哥们——但想来事业脑父亲是不会这样轻易离开。
所以如果虫族历史足够吸引他,也许他日后会考虑在这方面做研究。
直到时钟指向深夜十一点,门外的查尔斯终于敲响了他的房门禀告道:“殿下,上将已经回来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