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一切踩在脚下,他人的尊严,性命,珍视的一切,对那魔头来说,全都是轻而易举可以被碾碎践踏的玩具。
连那些人被他摧毁后,在他面前展露的悲伤绝望,于他而言,也只是一幕幕令人捧腹的戏剧。
名为仙都,实则处处都是弱者的尸骨,仙都只是魔头一个人的仙都,却是他人的地狱。
人们实在无法忍受,求神拜佛,都没有回应,反抗又只会死得更惨。
最绝望的时候,是当时还年少的聂如稷站了出来,
那时修仙界还只是一群不得人待见的普通道士,在人间没有多少威望,聂如稷凭着一己之力,逆转战局,最终杀死了魔头,座下魔将数百尽皆俘虏,斩杀。
自那一战之后,仙门出世,为天下膜拜供奉,聂如稷,也被奉为仙人之首。
连着整个修仙界同享天下香火,可不是一人得道,鸡犬升天么。
那一战,事到如今再谈起,也让人心有余悸。
哪怕过了几百年,人们再提起那魔头,也不敢直言他的大名。
但那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,薛雾酒。
姜偃觉得有些可惜。为这个名字让一个生性恶劣的混蛋占了,为世间再也没人敢叫出这个好听的名字。
往日还没什么感觉,今日被闻师舟提起,姜偃才发觉,他师尊,和身边这个,都是经历过当年那些事的活历史。
他把闻师舟领到了仙门镇里的一间客栈,二楼尽头有间打理得很干净的房间。
告诉他:“你要是没地方可去,可以暂时留在这里,这间房间是我自己住的,不会有人随意闯进来,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身份。太玄宗我就不带你去了,我怕你和我师尊打起来。”
闻师舟没有异议。
“对了,你说薛雾酒,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?”心里生出了点好奇,姜偃小声问他。
闻师舟看了他一眼,姜偃摸了摸鼻子:“我就是有点好奇,不是打探敌情啊。”
对方轻描淡写的说:“人都死了几百年,战争也已经结束了,谈不上敌情不敌情的。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问。在你们正道人的眼里,这应该是个不需要问的问题。”
姜偃:“这不是认识了你,你是魔将,传说里你也很凶残,可我接触下来,感觉你不像他们说的那样。”
何止不是他们说的那样,闻师舟的人生就是大写的一个惨字。
根据一些记载,闻师舟入魔叛逃,有很大可能是被逼的。
那些文字记载里说得没那么详细,只说了闻师舟突然性情大变,一夜入魔,但作为玩家,姜偃很清楚的知道制作组既然放这么一段,这背后没有隐情,他名字倒着写。
被背刺了,亲朋好友被杀了,都是很常见的一个角色黑化的理由,总之,一定是正道这边,干了什么不是人的事。
“我和他们口中的并没有不同,”闻师舟自嘲道,“薛雾酒那位,也确实很可怕。你在传言中听到的,都是真的,甚至他做得,比传言中的还过分。”
提起那个魔头,他没有太多的情绪。
姜偃:“你就不怨恨他?要是他没有死在那一战里,你也不会落到闻家手里,你的血亲也就不会死了。”
闻师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,推开了窗子,嘈杂热闹的吆喝声一下传了进来,正对面就是卖糖水的小摊,甜滋滋的味道飘得满空气都是。
看到这个画面,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,就觉得,很有姜偃的感觉。
很热闹,很有人气。是他会喜欢的地方。
他一边看,一边回答:“我没有资格怨他。当初若没有那位魔君大人收留,我早几百年前就死了。你既然说得出,我以前是带领正道打仗的将军,应该也知道些我的往事。”
“不过你应该不知道,我天性懒散,最不喜规矩,也不在乎正道邪道之争结果如何,会上战场,是为了一个人。”
听他提起那个人,姜偃的耳朵都支楞起来起来了,这个人,就是闻师舟把他误认成的那个!
这可是他当年把游戏翻遍了都不可能找到的秘闻,任何玩家都不能拒绝隐藏剧情的诱惑。
不过闻师舟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。
他话头到那个人身上戛然而止,“至于血亲那也算不上什么血亲。不过是我用自己的血炼成的,一个仿品罢了。闻家人不知道,才当成是我的血亲,我也懒得解释。”
“心口不一,”姜偃吐槽,“你现在说得轻松,之前闻燕行提起你的血亲的时候,那么激动的是谁啊。”
闻言,闻师舟转过身来,他看着姜偃,浅浅笑了起来:“那是因为,即使是个仿品,也意味着,我再一次失去‘他’了。”
他神色忽地一变,“姜偃,你能不和聂如稷在一起吗?”
姜偃:“为什么?”
闻师舟:“你觉得聂如稷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姜偃:“清冷出尘的美人。”
他回答得特别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