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顿了一下,这一刻显得极其漫长,犹如一道催命符,而后樱唇轻启,笑如鬼魅:“如若不然,但凡起了一丁点的鬼主意,这药必叫你们七窍流血,当场暴毙而亡——”
“千万别心存侥幸,”江令桥蹲下来,眼神如剜刀,“我已在虔州布下成百上千的暗探,在你们吃饭的时候盯着,走路的时候盯着,白天盯着,晚上盯着。无所不在,无孔不入,只要敢将我今天说的话当做耳旁风,逾越之时,便是你们的忌日。”
她站起身,长鞭重回她手,化作冰冷的长剑。
“亦或者,现在求死也可以。要么一剑下去,身首异处,血溅当场;要么服毒入口,生疤烂疮,化为一摊脓血而死。方法诸多,供君选择。”
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司马想象力倒是丰富,想到那姹紫嫣红的血腥场面,当即一声哭腔蹿了出来:“呜——江姑娘——别杀我——我一定做个好人——”
只要有一处松动,便能溃于蚁穴。其余三人见状,忙点头称是,痛哭流涕,纷纷表示要做个好人。
江令桥点点头,背手负剑以示满意:“我看外城已有活泛迹象,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。”
谁知底下一阵叫苦连天——
“乖乖,这哪里做得来哟!”
“不行的,江姑娘,这无从下手啊!”
“我现已无害人之心,如今赶鸭子上架,可还有我一条小命?”
江令桥一个眼神,示意该容悦开口了。
容悦走上前,道:“前人栽树,后人乘凉。古往今来的经验还不够你们用的么?开仓放粮,减徭减赋,赐钱假田,你们身为百姓父母官,这难道不是力所能及?纵然有的地方有难处,那便上表朝廷,总不至于他们也袖手旁观。既如此,究竟是做不来,还是不想做?”
众人被训得哑口无言,一个个蔫头耷脑不说话。
容悦软下口气来,娓娓道:“当即便是保证外城一日三顿饭不可少,再对有伤有疾者派以粮食药材。而后上表奏请减轻徭役赋税,莫再想着觊觎赈灾银两了。”
“将尚能干得动活的人征集起来开垦荒地废地,外结工钱用以促进互市,将肥水拨入外城,给百姓一个活得下去的希望,为日后内外城互通早作筹谋。”
“土地开辟出来,可将地借与他们,自力更生,并言明除了赋税之外的粮食皆可归为己有。”
“可……可是一切尚早,现下哪有那么多钱粮供着内外两城哪!”司田小声嘟哝道。
“一颗救饥丸,足耐三日饥,此前我已有所准备,之后会将方子给你们,挨到秋收,境遇就开朗了。至于银子,你们这些年搜刮的油水想必也不在少数了,尽数拿出来吧。”
说到这儿,众人则扭扭捏捏地沉默着,眼神四下躲闪。
片刻后刺史还欲争辩些什么,开口说了话:“可是我们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只见一把剑横空劈来,带着冷冽之气,“咻”的一声刺在他两股之间。划破了衣裳倒还是其次,只怕再偏毫厘,就要狠狠伤及男人之根本了。
刺史骤吸了一口气,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,不敢再言语。
“还有谁有话要说?”江令桥冷冷扫过每一个人。
一股寒意升腾起来,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,黏稠地张不开嘴。
“好。”片刻后,江令桥一锤定音,“既然法子给你们了,那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情。该如何做,钱粮或从何处来,统统由你们自己斟酌。另外别忘了,我的探子在城中各处,但凡有一丁点不轨之心,仔细你们的狗命!”
“还有,今日之事权当作未见未闻,若我听见了只言片语,我的剑可不长眼!”
“是是是是……”众人慌忙应着,点头如捣蒜。
江令桥收了剑,一挥袖,众人身后束手的绳子皆消散于无,而眼皮越来越重,昏昏沉沉睡去,至明日卯时才会渐渐醒来。
容悦轻声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
江令桥点点头,二人转了身,一齐踏过正堂深褐色的门槛。
她本欲俱杀之,容悦却提出另一种法子。
本意总离不过救人,走之前想帮疾苦之人铺好后路。若是尽数杀了,官位空悬,朝廷会派新人来,而新官品性如何不得而知,若好便罢了,若不好,受苦的又是虔州百姓。况且新官初任,对虔州情况不熟悉,又得花费时日去了解,平白延误赈灾时机,倒不如留下他们来。
“可他们心怀不轨,过不多时日就原形毕露怎么办?”江令桥问。
容悦从苌弘碧血中拿出一颗丹药:“那你便给他们吃这个。”
“这是什么?”江令桥侧目去看,谁知突然毫无防备地就被容悦喂入口中。
“什么味道?”
她细细品了品:“甜的。”
容悦便笑:“是糖豆。”
是以小时候师尊就常用这个来哄他练功修行,孩子多是贪嘴的,那时小小一颗糖豆就唬得他团团转。如今大了,师尊还将他当孩子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