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刻钟后,绿萼将炉子升起,令屋内温暖一些。
章文庭掀开床帘,在白嫩的后背上扎起密密麻麻的针,施针长达半个时辰。
完毕,红蕊将床帘拉上,章文庭已经是满头大汗了,他捏着长袖擦了擦额头的汗问:“惠常在为何会变得如此虚弱?”
绿萼犹豫了一下,还是将原由告知了章文庭。
看向床榻里还昏迷着的人,章文庭的眼神里透出丝丝心疼与不解。
绿萼挡住了他的目光道:“章太医若是关切小主,不若去隔间里等着,小主若是醒了,奴婢会立即告诉章太医的。”
章文庭发觉过来自己的眼神太过专注,转而移开目光:“好。”随即跨出寝屋,转而去隔间里待着。
隔间里的面人还摆在桌上,绿萼道:“奴婢去给章太医沏茶。”
章文庭颔首,刚坐下又被桌上的画像所吸引,他起身走到桌边,看到画像当中的男人正是皇帝,而摆在画像旁的面人,捏得也正是雍正。
他着实有些看不懂皇上,若是当真不喜欢惠常在,为何又会在殿前召见他,暗示自己不要和惠常在靠得太近,遣他去种牛痘。
可若是真喜欢惠常在,又怎能忍心看到她这副模样而不闻不问的。
这个面人的精致程度即使在他看来都得花很多的心思在其中,更何况她还不是个专门捏面人的能手。
因为这个面人将自己折腾成那样。
绿萼将茶端到隔间门口,红蕊踏出寝屋的门冲她喊:“绿萼姐姐,小主醒了!”
她都来不及将茶端进去,就见前一瞬还在隔间里看画像的人一下从里头走出来,与她擦肩而过,端着的茶水泛起了波澜。
“小主你刚才晕过去吓奴婢好大一跳呢。”红蕊试着将人扶起来,但采薇刚醒来身子没有一丝力气,最后还是作罢了。
身上不仅无力而且还后背酸疼,采薇面无血色,疑惑地伸手往后背去,被红蕊一下制止了,“小主!太医施的针可碰不得啊!”
原是被人救醒的,采薇掀了掀眼皮子将手缩回去,声音轻软无力地问:“我怎么了?”
“再迟半刻钟,便要去见阎王爷了。”熟悉的声音传来,采薇抬眼看去,竟然看到了章文庭。
她甚至有一丝迟疑,是不是自己看错了。
红蕊忙道:“章太医,小主的身子怎么样了?”
章文庭挪开眼道:“勉强救回了一条命,元气大伤没这么快能好。”
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肚兜还是有些不适的,她往床榻里头缩了缩,将身子藏在阴影里:“多谢章太医的救命之恩。”
“只是一段时日未见,没成想惠常在竟然将自己折腾成这样,真是令臣费解。”章文庭看着屋中的陈设目不转睛道。
“这事日后再同你说,”采薇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,眼下他愿意见自己,才是令她高兴的事,“我有一事不解,还请章太医加以解释,为何要躲着我?”
章文庭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的问出口,在长春宫那日她分明看到自己却没选择上前询问,而是各走其道。
他沉默了半晌,道:“去给惠常在煮点糖水来喝最好有燕窝。”
“是,章太医。”红蕊本还想听他会如何解释,没想到将自己支开了,红蕊怒了努嘴,无奈地走出寝屋的门。
绿萼站在门外没进去,红蕊诧异:“绿……”
还没说完话呢,便被绿萼捂住了嘴示意噤声,同她道:“你去膳房问问就是,这儿有我看着。”
红蕊乖巧的点点头,却疑惑为何绿萼要站在门外守着,让章太医让自家小主共处一室。
可能……有什么用意吧。
她琢磨不通,摇着脑袋走出大门。
章文庭坐了下来沉默良久,空气仿佛凝固了几分,他才缓缓开口说:“有一事,臣不知该不该与惠小主说。”
“你但说无妨。”采薇盼着他开口,毫不犹豫地说。
“突然离宫去种牛痘的事……是皇上的意思。”章文庭停顿了一下方才说出口,没看到她的表情,也不知会作何反应。
“此事我知晓,不过不知皇上的用意。”原始此事,采薇心中暗想。
“皇上不愿让臣与小主亲近,臣明了其中原因,臣子与后妃还是需要顾忌的,于是回宫后臣再没找过小主,还请小主谅解。”章文庭目不斜视的表达歉意。
“章太医的用心,与你与我而言都是好的,我当然不会怪罪,只是……皇上爱贤能,你为何不在皇上跟前展现,为皇上重用呢?”如此一来,皇帝反而会觉得他们之间只是惺惺相惜,而不是另有所图。
章文庭眸光闪动道:“臣未有此心。小主既然醒来,臣该给小主收针了。”
“不急于一时。”采薇将床帘拉上阻止了他,想借着这次机会,好好跟他聊聊。
章文庭见状便只能坐回去,“小主这样喜欢皇上?臣看到惠小主捏得面人很是生动,定是花费许多心思在面人上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