织雾犹豫了一瞬点头答应下来。
可等马车牵来之后,晏殷却从容不迫地俯身为她套好鞋袜。
织雾似习惯了他对自己的照顾,待反应过来,才想起他们早就不是那样的关系……
眼下,他甚至还是个一国之君。
她连忙想要阻止,可他却已经替她将鞋袜都穿得极其妥帖。
接着更是俯身将手臂穿过她的腰下与腿弯,不由分说地将她直接抱入马车。
“陛下……”
织雾忙抵住他的胸口想要挣扎,可晏殷却温声道:“除非阿雾不想回去,想要在这里一直到养好身体再出宫。”
不然,他不放心。
若行车的中途,马夫失误颠到了她,亦或是她不自觉打开侧窗受风……又要如何是好?
织雾心跳急促了几分,“那……陛下将我放下……”
晏殷顿了顿似不情愿,却还是将她放下。
这车厢固然防风保暖,可却偏小,只单面有座,织雾双脚落地后别无选择,只能坐在对方的身侧,很难与他拉开距离。
车夫是个老手,行驶颇为稳当。
织雾与晏殷独处,愈发想要掀开侧窗分散去注意。
可她始终被他注视着,便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。
直至马车终于抵达玉山侯府。
织雾回想到近日发生的一切,下车前忍不住语气轻道,“既然……事情都已经了却,我到时候也会回云陵去。”
织雾想,阿序如今不是瑾王的身份,而是阿序的身份,那她身为他的主人,他的奴籍也不能再拖,须得替他快快解除。
晏殷听到她要离开,蓦地垂下眼帘。
“我可以和阿雾一起……”
织雾落在膝上的指尖攥起,“我和陛下……不是可以一起去云陵的关系。”
他如今是天子,就更不能。
“过往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……还请陛下忘记过去的事情,重新开始新的生活。”
她不愿再看到他因过去的事情受到分毫伤害,只能盼他早些忘却过往。
少女默然下了马车。
晏殷一个人坐在马车中,黑眸却一错不错凝着她的背影。
不放她回云陵,她只怕连眼下待他的温软都不会再有。
可真要将她放回云陵,他如何能做得到?
从始至终,他从没有想过要对她放手。
别说织雾还活着,她死了他都不曾放手,更何况她人就在他眼皮底下。
她若真喜欢上了瑾王,他自不敢再强迫她去改变心意,眼下固然投鼠忌器,但日后要除掉对方,他却不差手段。
退一万步讲。
就算她出现时不是未婚的小姐,真正的身份也许是个人妇,哪怕生了孩子……
他亦可以为人继父。
只要她还活着,他又要如何能够做到放手?
织雾原打算等顾宣清寿宴结束后再离开。
可眼下, 她却忽然改变了主意,打算先与阿序回云陵去。
阿序得到消息后,不由叹道:“盼星星盼月亮……总算盼到了。”
织雾语气轻道:“那就说好了, 明日一早便出发。”
阿序口中答了个“好”。
目送织雾离开时,他却站在原地想, 明日真的能顺利离开吗?
只怕, 不见得吧。
隔天一早。
织雾收拾好包裹, 出发前便与阿序约好在十里亭中碰面。
可她人才刚走出侯府大门,便看见侯府门前停着一辆玄黑奢华的马车, 却不知在此等候了多久。
织雾怔住。
马车侧窗帘子掀起, 车主人的确是当今天子无误。
晏殷今日穿着一袭淡色衣袍, 看着便像是个书香世家的公子。
这副芝兰玉树的清雅模样, 任谁也想不到他会是一国之君。
那车上的小太监说道:“顾小姐, 我们公子今日顺路, 想要载您一程。”
织雾听到这话正想拒绝,却发觉面容仍旧苍白的男人握拳掩唇咳嗽了声。
她下意识抬眸看去,就听见一旁小太监低声道:“上次公子都咯血了, 可要当心受了风寒。”
织雾听得心头一跳,不由问道:“陛下好端端怎会咯血……”
晏殷微微沉默, 接着却只含糊答她:“没什么。”
他温声开口:“我只是想送送阿雾,可以吗?”
织雾心头不安,可想要知晓他的身体状况,还是上了马车。
路上晏殷却没再咳嗽, 可他状态显然仍旧病态。
织雾难免想要劝他,“陛下身体不好, 不该出来受累……”
“无妨,横竖……也只是顺路。”
是顺路还是借口, 织雾自然不是傻瓜会猜不到。
待马车抵达十里亭后,少女下了马车,阿序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