底是什么人……”陵光已隐隐有所觉察,但一直以来也有所迟疑。
她还是云渺渺的时候,入长潋门下,与之同学,天虞山并未完全与世隔绝,逢年过节还是会有不少信件物什从南海之滨托付而来,由飞舟送往山中,交与山中弟子,一解思乡之情。
那时就算是借了副身躯的余鸢,也会时不时地收到一二,且不论可是为了掩人耳目自己安排的,至少与人间仍有连系。
可步清风。
自她入映华宫,飞舟的数千信件里,就从未有他的一封。
本以为是他自幼成孤,无依无靠,才无人记得,可后来却又发现他的伤总是好的比寻常人快许多。
快到什么程度,便是被刀剑贯穿肋腹,第二日就能下榻给她和长潋准备早饭的那种。
便是灵丹妙药,也足够匪夷所思了。
长潋望着她,半响,叹了口气。
“五千年的不周山大劫,师尊可还记得当时的状况?”
陵光一僵。
记得,如何能忘,就是那一日,庚辛身死魂灭,神族近乎绝迹,她不惜散魂才将无尽封印在山下。
“那日弟子赶到时,一切都迟了,漫山遍野都是神族的尸体,涣散的灵气随时都会彻底消失,整座不周山命脉尽毁,成了一座荒墟。”
他踟蹰了片刻,才继续说下去。
“我在半山的相思树下,捡到了刚刚重新转世的不周山灵。”
孟逢君捋了半天才弄清他说了什么。
“所以,所以清风师兄不是凡人,而是……不周山灵?”
神族……
不周山毁灭多年,居然还有神族活下来?
长潋点了点头,看向陵光:“是弟子自作主张了,但当时的状况,若不救,这世间便又少一位神君,弟子……于心不忍。”
他将步清风放在南海龙宫深处的洞穴里,每日以灵气喂养,才终令其成长为少年模样,这才让其隐瞒身份,入天虞山拜师。
这么多年,一直没有出什么乱子,步清风这个名字,是他起的,愿其如清风潇洒,步步顺遂。
却没想到会在这时候,将人弄丢了。
“步清风可有身为神君时的记忆?”
陵光虽讶异于他的作为,却并无责备之意,事已至此,只能寄希望于命数,盼其还在人世了。
“应是有的。”长潋道,“山灵转生,皆有前世记忆,只是不周山已毁,他的法力也大不如前,弟子让他隐藏自己的身份,平日与寻常弟子无异。”
闻言,陵光会意地点了点头。
“现在怎么办,清风师兄还活着吗?”孟逢君一时竟不知该从何下手。
同门多年,才知平日里温淡如水的师兄竟是不周山神君转世,本以为他定有自保之力,却又听说他眼下法力低微,与凡人一般,这,这可如何是好?
陵光思索片刻,起身看向司幽:“咱俩这就去不周山一趟,只要能找到步清风的生死簿,便能知晓他可还活着。”
司幽也觉此法可行,交代了几句后便与她一同离开了昆仑山。
盼你活着的人比你想得多
陵光和司幽走后,长潋与霓旌等人去胧霜阁看了看负伤的弟子如今的状况,霓旌和孟逢君还需照看这些伤者,长潋看了一圈后,便沿着山道往上走。
途径玲珑花林,在树下瞧见了重黎。
“方才在云渺宫都不见你人,怎么,跑到这来悲春伤秋?”他走近了,重黎才恍然回神,冲他笑了下。
“没有,我只是……想到了点事,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重黎退了半步,“你那弟子可有下落?”
长潋摇了摇头:“目前还不知生死,师尊和帝君有了些眉目,已经下山去了,是我这个师父疏忽,竟没有及时留意到他不见了……”
“那日状况太过混乱,就算是回到昆仑山,也只能靠结界挡住外头的怨灵,人人自顾不暇,谁都有疏忽的时候,不能全赖你。”
长潋微微一怔,错愕地望着他。
“这么看着本尊作甚?”重黎被盯得头皮发麻。
“不是……”他恍惚了一阵,“你从前可不会说这些安慰人的话。”
“……说得本尊没安慰过你似的!”重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。
他不提,长潋还没想起来,他刚有这个师弟那几年,因切磋时“手下不留情”,把这小子打得哇哇叫,还被陵光斥责过几回,心里也委屈过。
这小子夜里爬窗进他屋子,还抱着枕头,说可以不计前嫌,给他当个伴儿。
“那也算是安慰?”他更疑惑了。
重黎蹙眉:“不能算吗?我母后常说我浑身是肉,抱着睡怪舒服的。”
“……”好家伙,他当时怎么没一脚把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踹下去!
他正懊悔于当年太轻率,眼前的人忽然叹了口气。
“这次战事,起因在我。”
他虽在无尽面前义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