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他便要收回手,真的打算去给她买什么糖葫芦。
糖葫芦
糖葫芦。
是啊,她最爱吃了。
他一直都记得,他没有忘。
是她不好,是她忘了,她居然把他对她的好都忘了!
似是被这撕心的痛哽住了喉,连抽噎都颤抖不止,她抓着他的手,像是抓住了深渊中最后的蛛丝,跪下来,卑微到尘埃里,抱着他沾满鲜血的腰,终于失声痛哭出来。
她不敢看他,不配碰他,她怎么有脸骂他是个傻子
她才是傻子,他那么好,可她把他的心都伤透了!
“师父”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唤出这一声的,怎么发出这样断断续续的声音,她只知道不能放开他,这辈子都不能放开他
“对不起”
她哭得几欲断气,给他磕头,给他道歉,一下一下,若是肉身,都要磕出血来。
“是我不好,是我来晚了,我错了,我真的知错了,这些年都是我对不住你,我没资格恨你,同你生气,你要怎么责罚都行!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,师父师父我来接你回家了,我求你跟我回家吧我求你”
长潋愣住了,他看不见,也不知她如今哭成什么样,又为何要这么难过,蹙着眉问:“怎么了?不想要糖葫芦了?”
她摇着头,抓住他的手,他的指尖是透明的,整只手都像是随时会碎掉的瓷器,她不愿松手,也不敢用力。
怕没有抓住,他就散了。
更怕一不小心,他就碎了。
她只能小心翼翼,竭尽所能地把他留住,用灯火照亮他,护着他,回家的路很长,她愿用她的命,带他走完。
那只冰凉的手轻轻地落在她发上,他在笑,苍白的面容似是想要为她挤出一抹温柔。
那一瞬,她半生的颠沛流离,做过的无数恶行,好像都被一阵清风拂去。
还是白纸一般的少年,满心欢喜,满眼一人,跑过草木青葱的山野,开满玲珑的花海,意气风发,比天光更耀眼。
他说,别哭了。
我们回家。
:你是最好的
长潋丢失一魂,还不能离开无相之地。
此处的时间与人世不知有多大差别,她总觉得为了找到他,已经过去了许久,三个时辰内,她必须找到他最后一魂,才能带他一同离开这里。
不幸的是,来路已经回不去了,还需另寻出口。
她记得进来之前,幽荼帝君和那位镜鸾上君便说过,无相之地出入可能不在同一处,故而他们也留了后手,只是不知出口会开在何处。
不过他大半的神魂都在这,最后一魂应当也不会落到太远的地方,可凭引魂灯,在附近找找。
她一手提着灯,一手牵着双目失明的长潋,在映华宫中转了几圈,依旧无果。
她不免有些失落。
“阿旌,你在找什么?”身后传来温淡的询问声。
她一僵,即便晓得他眼下看不见,回头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。
“丢了样很重要的东西,今日定要找回来。”她望着他,有些不忍,他如今浑身都是血,这几日明明给肉身换了衣裳,也清理过了,他还是维持着死时的模样。
他曾那样爱干净,得亏现在看不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。
她走过去,捻着袖子擦掉了他脸上的血污,手碰到他,凉得她心头一疼,顿然涌出一阵酸涩。
“怎么了?”长潋又听不到她的声音了。
她摇摇头:“没事,继续走吧”
她握紧了他的手,离开主峰,去其他地方找。
“师父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?”她忽然想起有个说法,人死后,魂魄会流连于生前眷恋之处,她不禁想,也许呢。
长潋思忖片刻,记忆还是很混乱,一时不知如何答复。
她急切地抓着他的衣袖:“什么地方都行,师父好好想想。”
他似是陷入了混乱,合着眼,了无生气。
她脑子里闪过了风华台,上清阁,兰亭堂几乎所有他时常去的地方,却都不能肯定。
时间所剩无几,再不找到最后一魂,引魂灯也快熄了,这灯火一旦熄灭,他的魂魄便会散,一切都将付诸东流。
就在她以为他已经不会回答,打算尽快去每个地方都找一遍时,他却突然开了口。
“能带我去山门前吗?”
她一愣,有些疑惑:“山门?新弟子都要经过的那个山门?”
他点了点头,忽然变得有些疏离:“虽不知你是何人,但,有劳了。”
她倏忽僵住:“你不认得我了?”
他皱了皱眉,目光游离:“姑娘是本门弟子吗?师从何人门下?”
她浑身的血都像是冻住了,吞咽了一下,仔细打量着他,确信并不是玩笑话后,心凉了半截。
幽荼帝君说过,无相之地有别于六界,不在天道内,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