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今日没摆出一副凶巴巴的嘴脸,身后的晨曦落在他肩上,难得的好天气,可眼睛却没法从他身上挪开。
她一直以为他就适合黑不溜秋的颜色,横竖他好像也挺喜欢,但他其实与白色更为相称。
“起来,衣服穿好,去吃早饭。”
平静的一句话,与从前并无差别,她不禁恍惚,想着是不是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但这个念头,也仅仅是一瞬即逝。
因为她立马就感觉到伤口扯了一下,疼得她一顿。
她平静了下来,仰着脸看他,她身量不高,这么坐着就显得更为娇小,他站在她面前,阴影几乎能把她罩在里面,其实有些骇人。
“您就不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吗?”
重黎蹙起了眉,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,忽地一笑。
“本尊有没有理,都可以闹。”
“”不要脸。
她觉得他就是在给她找不痛快,懒得回嘴,披上衣袍便起身出门。
身后的人三两步就跟了上来,一点都不觉得招人烦,他步子大,她走到后来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将他抛诸脑后,可刚踏出院门,就好巧不巧撞上了孟逢君。
长琴在映华宫养伤的这段时日,须得有人照顾,孟逢君便暂且住下了。
这事儿步清风好像同她提过,只是她近日来不可开交,除了昨晚,几乎日日都熬到凌晨才去歇着,思绪有些乱,琐碎些的事也就没用心记。
此时此刻,孟逢君端着一盆清水,刚巧从门前过,一眼瞧见了她,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,后头的人已经衣袍滚滚地追了出来。
手里的木盆咣当落了地,水花四溅,衣摆被打湿了她也似是浑然未觉。
一瞬的怔愣后,紧接着便是浑身颤抖,难以置信地指着她身后的人,脸色刷白:“魔魔”
云渺渺陡然一惊,三两步上去先捂住了她的嘴。
“别嚷。”她深吸了一口气,捋了捋这混乱的局面,在孟逢君活见鬼的怒视下,她发现自己着实无话可说。
重黎偏偏不嫌事大地走了过来,看了孟逢君一眼,端的是理直气壮。
“喊一声,本尊就割了你的舌头,敢跑,本尊打断你的腿嗷!”
话音未落,一道金色鞭影从眼前掠过,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。
不染的厉害在于,每一道流窜的灵力,都可以化作刀刃,打在身上,无论隔着几层衣裳,都能疼得人直跳脚。
“你打我?!”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。
她剜了他一眼,几乎咬碎银牙,利索又刻薄地给了他一句。
“滚远点!”
:咱们把他打出去吧
不仅是重黎,连被捂着嘴的孟逢君都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浑身一哆嗦。
她的性子素来安定,印象中这还是孟逢君头一回见她发这么大火,且毫无预兆,想到魔尊方才那几句狠话,似乎也不是毫无缘由,可她这一声,却又分明是积怨已久的爆发。
重黎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,才缓过神来。
被吼了。
不过瞧着她发火,他居然松了口气。
总比不说话来得好。
云渺渺深吸了一口气,平复了大半怒意,将孟逢君拉到一旁。
“这这怎么回事?”孟逢君头一回感到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。
不如说被吼了一声“滚”,魔尊居然没冲上来当场将她俩碎尸万段一泄心头之恨,就够离奇了。
云渺渺扶了扶额,整理了一下说辞,还是想不好怎么说才比较委婉,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了:“你有没有法子不惊动任何人,把他打出去?咱俩联手也成。”
她的嘴角都快抽筋了。
“云渺渺,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