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要你撑住,认为什么都行。”她咬咬牙,一手托住了他的腰。
掌心的黏腻令她猛地拧眉,奋力挥剑斩落身侧妖兽,加快脚步。
“你怎么这么固执啊”言寒轻气得想笑,伸手一探后背,看到掌中的血,眸光忽沉,看着眼前护着他愤然挥剑的女子,叹了口气。
她不知哪来的力气,他居然推不开腰上的手,只能任由她带着自己一步一步地朝谷口赶去。
认识这么多年,他还是头一回知道,原来她固执至此。
眼前逐渐模糊了,浑身发冷,这不是什么好征兆。
他努力地想再看看她的样子,又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十分可笑。
罢了,都要死了,可不可笑又有什么要紧呢?
“云渺渺”他笑道,“看在咱们一起偷过十五回鸡腿,十二回桂花糕,还在花前月下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的交情上,我要是死了,你别在这磨磨唧唧,赶紧跑,你活着,好歹回头能给我收个尸倘若这些畜生还能给我留几根骨头的话,劳你把我带回北若城,给给我娘”
她一股子无名火上来,回头瞪他:“你再敢胡说八道,信不信我”
话音未落,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张苍白的脸,血顺着额角一直淌,仿佛血泪般从他眼角滑下来,令她的心头猛然一紧。
“别瞎说,我带你出去。”她别开脸,不忍看。
言寒轻无奈地叹息着:“瞧瞧你,又弄得全是伤,姑娘家家真要嫁不出去了。”
她不知如何作答,紧紧抓住了他的手。
“你不是总跟我呛声吗,趁着这会儿,想骂什么,怨我什么都说出来,我今日不打你,你放心说。”
闻言,他笑出了声:“你上回这么说之后,可把我吊在树上半宿没放下来咳咳咳!”
她抿了抿唇,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。
“那次是我不对,今日不骗你了。”
妖兽扑上来,狠狠咬在她胳膊上,又被不染抽落,血流出来,看着好疼。
他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,望着远处燃起的硝烟,总觉得恍然梦中。
这样的天虞山,简直像是一场噩梦。
“真的很疼”
他艰难地回握住她的手。
“比你揍我可疼多了”
眼前越来越模糊,终于他连她的样子都看不清了。
那谷口,远在天边。
他想,他到不了了。
“云渺渺,我觉得你很好看,应当多笑笑”
你这样的姑娘家,心里放的不应该是杀敌的剑和卫世的大义。
高高兴兴地,去灯节,去看花,去笑哭的时候,还有人抱住你。
这样多好。
声音微弱得像是风中的飞絮,怎么都抓不住。
天地万籁,刹那间散去,风雪忽至,将一切都吞没了。
他靠在她肩头,贴着她耳边,笑着说。
云渺渺,我好像很喜欢你。
:我会带你回去
掌心的手,猝不及防地失了气力,无论她唤了几声,肩上的人都没了回应。
血一滴一滴地砸在草叶上,温热却又冷得刺骨。
耳边再也没有那有些欠揍的调笑声,四周静得可怕。
“言寒轻。”
她喊他的名字,听到的却只有妖兽的嗥叫,一颗心仿佛突然被巨石重重地扯了下去,坠入无尽的寒渊里。
“你跟我说话。”
“听到了没有。”
“你再吓我信不信我回头真让你倒背门规!言寒轻!”
冗长的沉默,如同一把钝刀一寸一寸地割着血肉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眦目欲裂地扫过四下虎视眈眈的妖兽,不知哪来的力气,毅然将人驮了起来。
手中的不染光辉大盛,血红的光杀气四溢,流光滋滋作响,一鞭抽向眼前的一众妖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