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,一时间、那破开夜色的第一缕光更加通明。
夜有几分,自是在月之中。夜下之路,也在明月之中。
月光之下所照亮的路,便是可以通行的道路。
这答复,不是来自那嘶吼中、却在此刻无法发音的那名剑修。
不是在那依然把注意力放在那剑修身上的青木。
也不是伸着头、眨巴着眼睛想探清庙里发生什么的少女。
自然也不会是那具没有神智的傀儡。
有脚步声再次响起,踩着落叶。只是十分沉重、好似有一块无比沉重的大山压制。走的极为缓慢。
只是这里没有明月。光明中、朝阳已出。西边天末、尚留有一些夜幕。映得四方绿树,添了几分幽清之意。
一道白衣缓步行走而来。
魔性分身听到这沉重的脚步声,也是立马转身。
当他看到那白衣身影时,双眸瞳孔也是猛缩。
那是一个男子。
世间少有如那名男子,印月星辰、乱红千秋都不能压制住他的俊朗英貌。
在他的身上,总有一股道不尽的情思绵软,就像三月春中连绵不绝的细雨,润心无声。
不语思沉,无人懂得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,沉积着何种情绪。
包括那名身穿黑袍、带着满身邪气的青年男子。尽管相处岁月已经道不清。依然无法摸透他的心。
那名白衣男子走近,最终离那黑衣男子只有三步之距。
二人彼此相望,没有任何言语。
他们二人像是多年的好友,但却又像陌路之人。
四周没有了任何声音。在魔性分身耳中、不说那名剑修的惨叫哀嚎之声,就连那落叶的轻飘与风相随之声,也是闻清不出。
只是魔性分身此刻的心终究是不平静的。
心脏的跳动、如同鼓响。
因为他认出了那名白衣男子。
“明月之中”
过了许久,黑袍男子终于开口。
在这开口之时,天色好像渐渐寒冷了起来,一层一层薄冰覆结空中。
好似一层冰镜照影出了两人的身,两人如玉般的脸。
“是的,明月之中。”白衣男子再次开口。
“呵呵,好一个明月之中啊。”黑袍男子笑了笑,语气中的冷意却是显明。
白衣男子摇了摇头,伸出了手向着四方轻轻一挥。
便是嫩柳从地中藤升,新花开现。
那微微绽开的叶面上,轻轻滑落着一滴滴露珠,晶莹剔透、使之看去越发的蓬勃鲜嫩。
那一株花色之下、叶绿欲滴。就好像一片云层拖起了一轮红阳、日高云敛。
这只是一棵柳、一株花。却是好像包含了世间所有春色之貌,收集了天下间所有美好景致。
面对这盎然的幕致,黑袍男子再次冷笑起、问道:“路行多远,更近新色?”
这声落在白衣男子耳中,忽然双眸一暗。
嫩柳枯散、红花败落。又还秋色,又来落寞。
一向城府深与心的他,在这一刻明显的显露心情的糟糕。
在他的心里好像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,仿佛有无数虫密集与心中,心中突起焦虑。
反反复复、不绝于耳。
“我以为,这世中、就算无人懂我,你也会懂我。”
黑袍男子再次笑了起来,微微歪头道:“你说错了,原本我以为、这世间、你我之间最知彼此。”
“我虽是魔,不知情为何物。但却深知这恩义。”
“你是我等之中最重恩情之人,所以我以为我知你,你也最懂我。”
“只是,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想罢了。我一直未曾知你。终是渡水不是水,看花不是花。而是隐藏在暗中的丑恶。”
白衣男子笑了笑,神色黯然中尽是伤色。
“并不是路行多远,更近新色。”
白衣男子用眼神过调、掩饰了心中的悲凉。再次开口道:“我等在明月之下,才站得如此高,看的如此远。”
“那你为何要离这明月而去?”黑袍男子开口,语气之中有呵斥之意。
“在明月之下,尽管看尽了这世间满幕致景。但我等终究是月下的影子。终不能同光而出。”
“我不想一辈子做这一道影子。想成为可以与明月争辉的那轮艳阳。这样才会有资格、在真正的意义上可以站在她身边的那一天。”
“呵呵。”
黑袍男子又笑了,语气逼人道:“明月与烈阳终是陌路,无法相见会和。你还想如此?”
白衣男子点了点头,轻叹了一声。
生命就是如此,有时候选择了另外一条路。那么与曾经相处之人,便会如一叠渐变的色纸,再难复当初艳浓愉色。
今日之后,他与那些人真正形容陌路。或许、更是会有厮杀。
“